（作者：史乃兴 江苏省高级人民法院）

【裁判要旨】

自然人进行重复侵权，陆续成立公司实施侵权行为，公司成为其实施侵权行为的工具和载体。据此，原告主张自然人与公司构成共同侵权，自然人应对公司的侵权行为承担连带责任的，人民法院应予支持。

【案情摘要】

樱花卫厨公司成立于1994年，营业范围包括热水器、燃气灶、吸油烟机等的生产、销售。

屠荣灵曾于2005年5月10日出资设立苏州?；ǖ缙饔邢薰静⒌Ｈ畏ǘù砣?。2008年6月18日及7月29日，樱花卫厨公司以苏州?；ǖ缙饔邢薰厩趾ζ渖瘫耆安徽本赫?#xff0c;分别提起诉讼。两案均经过一、二审，最终认定苏州樱花电器有限公司的行为构成商标侵权及不正当竞争，判定苏州?；ǖ缙饔邢薰颈涓笠底趾拧⑴獬ニ鹗У?。

2009年5月8日，屠荣灵与案外人共同投资设立苏州樱花公司，2009年6月29日成立苏州?；ㄖ猩椒止?#xff0c;负责人屠荣灵；2011年6月2日，屠荣灵与案外人共同投资设立中山?；ㄎ莱?#xff0c;其中屠荣灵占股90%。

2011年12月1日，余良成与案外人共同投资设立中山?；沙拦?#xff0c;其中余良成占股90%。2013年，樱花卫厨公司针对中山?；沙拦居涤械牡?388900号、第4346843号、第7139306号商标向国家工商行政管理总局商标评审委员会提出争议申请，商标评审委员会裁定第4388900号和第4346843号商标在热水器、煤气灶、厨房用抽油烟机等商品上予以撤销，仅在灯类商品上予以维持；裁定第7139306号商标予以撤销。

屠荣灵、余良成成立的上述公司均从事厨房电器、燃气用具等与?；ㄎ莱鞠嘟囊滴?#xff0c;经营过程中不规范使用其注册商标，使用与樱花卫厨公司相近似的广告宣传语，导致相关公众的混淆误认。

?；ㄎ莱疽簧笏叱?#xff1a;其享有在先注册商标及商号权，且具有极高知名度。屠荣灵、苏州?；ü镜裙室庖杂胗；ㄎ莱旧瘫?、字号完全相同的字号在相同营业范围内取得企业登记并实际生产、销售与?；ㄎ莱鞠嗤蚶嗨频牟?#xff0c;主观上具有“傍名牌”的故意；在其产品和广告宣传上使用与?；ㄎ莱鞠嘟频纳桃当晔?#xff0c;造成相关消费者对产品来源和市场主体的混淆，构成商标侵权及不正当竞争。请求判令屠荣灵、苏州?；ü镜?#xff1a;1、停止商标侵权及不正当竞争行为；2、停止在相关产品、产品包装装潢以及宣传中使用与其相近似的商标；3、立即停止使用“?；ā?、“?；ǔ馈薄ⅰ坝；ㄎ莱钡绕笠底趾?#xff1b;4、停止在网站宣传中、通过第三方网站的网络销售中以及其他形式的广告宣传中使用“?；ā?、“苏州?；ā?、“?；沙馈奔啊坝；ㄎ莱弊盅?#xff1b;5、在《中国消费者报》公开声明，消除影响；6、苏州?；ü?、苏州?；ㄖ猩椒止?、中山樱花集成厨卫公司、中山?；ㄎ莱玖獬テ渚盟鹗Ъ昂侠矸延?00万元；7、屠荣灵、余良成对前述诉讼请求承担连带责任。

苏州?；ü疽簧蟊绯?#xff1a;1、其无商标侵权行为。其股东黄浩华系注册在第11类的第1547737号、第3419541号“樱花YINGHUA及图”商标权人，且许可苏州?；ü臼褂?。苏州樱花公司在两商标核定使用的商品范围内规范使用，两商标与?；ㄎ莱旧姘干瘫暌嗖唤?#xff0c;?；ㄎ莱镜闹缚匚薹梢谰荨?、其无不正当竞争行为。其系第3673358号“JNINHUA及图”注册商标权人，并使用在燃气炉和热水器等产品上。其企业名称系依法取得，受法律保护，其被控行为亦不可能误导相关公众与?；ㄎ莱镜纳桃敌形⑸煜?。3、?；ㄎ莱菊攵缘?673358号“JNINHUA及图”、第5774499号“YINGHUA?；巴肌?、第8510583号“樱花YINGHUA及图”、第9657278号“?；╕INGHUA”等商标直接或间接提起的多起商标争议均已被国家商标局驳回。4、?；ㄎ莱镜男铩拔颐俏阆氲酶唷辈⒎瞧涠来?#xff0c;系模仿飞利浦公司的创意。5、不构成共同侵权。本案所涉被告中的四家公司，除了苏州?；ㄖ猩椒止臼撬罩萦；ü镜姆种Щ挂酝?#xff0c;其他两家公司均为有限责任公司的法人，各公司均独立运作，并无共同侵权之故意，也无共同侵权的行为。至于屠荣灵、余良成虽然是相关公司的股东，但并不因此需对公司行为承担责任。6、?；ㄎ莱疽笸廊倭?、余良成承担共同责任没有法律依据。两个人虽是公司股东，但公司均为有限责任公司，股东也不仅仅两人，?；ㄎ莱菊攵怨拘形竟啥魑桓?#xff0c;本无法律依据，其要求两人就公司行为承担连带责任更无法律依据。

苏州?；ㄖ猩椒止疽簧蟊绯?#xff1a;同苏州?；ü镜拇鸨缫饧?#xff0c;请求驳回?；ㄎ莱镜乃咚锨肭蟆?

中山?；沙拦疽簧蟊绯?#xff1a;1、其使用的第7139306号“SAIKLIRA及图”、第4388900号图形、第4346843号“SAIKLIRA”商标于2014年2月19日被北京市高级人民法院部分予以撤销，但?；ㄎ莱镜木僦な窃?013年8月，当时三个商标处于效力待定状态，其使用不侵权。2014年2月之后其进行了整改，取消了对部分商标的使用。2、其依据第4551660号“YING HUA?；ā鄙瘫甑氖谌ㄓ芍猩绞泄ど绦姓芾砭趾俗计笠得?#xff0c;不构成不正当竞争。3、其未与其他被告共同侵犯涉案商标权，亦没有证据证明其构成共同侵权。4、没有证据证明其使用商标的行为对?；ㄎ莱旧姘干瘫昙吧斐闪擞跋臁?、没有证据证明其造成了300万元的损失或者有300万元的获利。

中山?；ㄎ莱疽簧蟊绯?#xff1a;1、其?；ㄗ趾爬丛从诠啥坪苹⒉岬牡?510583号“YINGHUA?；巴肌鄙瘫?#xff0c;其主打产品在该商标核准使用的商品范围内，其在厨房家电产品中并未使用与?；ㄎ莱旧姘干瘫晗嗤蚪频纳瘫?#xff0c;不会造成消费者混淆，不构成商标侵权及不正当竞争。2、其系独立法人，与其他被告不存在财务和人员上的混同，公司财产也独立于其法定代表人，故不存在与其他被告的共同侵权行为。即使其构成侵权，但其同?；ㄎ莱局浼捌溆啾桓婀就；ㄎ莱局湟彩嵌懒⒌姆晒叵?#xff0c;不应在本案中一并处理。3、无证据证明其存在持续侵权行为，?；ㄎ莱局髡诺木盟鹗拗ぞ葜С?。

屠荣灵一审辩称：同意苏州?；ü镜拇鸨缫饧?#xff0c;其无论作为个人还是苏州樱花公司的股东，均不应当成为本案的共同被告，也不应承担连带责任。

余良成一审辩称：其与屠荣灵共同作为股东注册了中山樱花山水净化电器设备有限公司，并经第1558807号“?；ㄉ絊AKURAMOUNT”商标权人授权合法使用该企业字号，其后由于经营不善注销了该公司。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其与屠荣灵在法律上有任何牵连。其经第4551660号“YING HUA?；ā鄙瘫耆ㄈ耸谌?#xff0c;合法注册中山?；沙拦?#xff0c;且按照公司经营范围合法经营，不存在侵权行为。?；ㄎ莱窘溆肫溆啾桓胬Π笤谝黄鸸餐崞鹚咚厦挥蟹梢谰?#xff0c;故请求驳回?；ㄎ莱镜乃咚锨肭蟆?

【法院认为】

苏州中院一审认为：

苏州?；ü镜男形钩刹徽本赫?#xff0c;中山?；沙拦镜男形钩缮瘫昵秩?#xff0c;中山?；ㄎ莱镜男形钩缮瘫昵秩安徽本赫?#xff0c;上述公司均应依法承担停止侵权、赔偿损失、消除影响的民事责任；同时认为，?；ㄎ莱镜南钟芯僦げ⒉荒苤っ魍廊倭椤⒂嗔汲纱嬖谌纭吨谢嗣窆埠凸痉ā返诙豕娑ǖ睦挠酶髯怨痉ㄈ硕懒⒌匚缓凸啥邢拊鹑谓鸷菊ㄈ死娴那樾?#xff0c;苏州?；ü尽⒅猩接；ㄎ莱疽约爸猩接；沙拦窘鑫廊倭?、余良成实施涉案侵权行为载体的事实依据不足。

江苏高院二审认为：

苏州?；ü镜鹊谋豢厍秩ㄐ形钩缮瘫昵秩安徽本赫?。关于屠荣灵、余良成是否应对苏州?；ü镜缺豢厍秩ㄐ形械Ａ鹑?#xff0c;二审法院认为，从主观故意来看，屠荣灵作为苏州?；ǖ缙饔邢薰镜姆ǘù砣?#xff0c;曾经有过侵犯?；ㄎ莱局恫ǖ睦?#xff0c;理应知晓樱花卫厨公司的“樱花”系列注册商标及“?；ā弊趾诺挠泄厍榭?#xff1b;在江苏高院判决苏州?；ǖ缙饔邢薰竟钩汕秩ǖ那榭鱿?#xff0c;屠荣灵又相继成立了苏州?；ü尽⑺罩萦；ü局猩椒止尽⒅猩接；ㄎ莱?#xff0c;其主观恶意明显。鉴于?；ㄎ莱菊攵灾猩接；沙拦镜牡?388900号、第4346843号、第7139306号三个商标，曾经向国家工商行政管理总局商标评审委员会提出异议申请，最终第4388900号、第4346843号商标仅在灯类商品上予以维持，第7139306号商标被撤销，这说明余良成作为中山樱花集成厨卫公司法定代表人亦明知?；ㄎ莱镜摹坝；ā毕盗凶⒉嵘瘫昙坝肫渥陨砩瘫甑那?。

从经营职权看，苏州?；ü尽⒅猩接；沙拦尽⒅猩接；ㄎ莱竟啥钩山衔虻?#xff0c;苏州?；ü竟啥低廊倭橛牖坪苹?#xff0c;中山樱花卫厨公司股东系屠荣灵与郑广军，其中屠荣灵均占股90%，且系苏州?；ü尽⒅猩接；ㄎ莱镜姆ǘù砣?#xff1b;中山樱花集成厨卫公司股东系余良成与韦长波，其中余良成占股90%，系中山?；沙拦镜姆ǘù砣?。苏州樱花公司等受屠荣灵及余良成影响的程度较高。

从侵权行为看，苏州樱花公司等登记注册时故意使用与?；ㄎ莱鞠嗤淖趾?#xff0c;在实际经营中不规范使用其商标，并使用与樱花卫厨公司相似的广告宣传语，经营与?；ㄎ莱鞠嗬嗨频牟??？梢运?#xff0c;苏州?；ü镜瘸闪⒅两裣狄郧秩ň饕?#xff0c;屠荣灵与余良成应对此承担相应责任。

综合上述分析，足以认定屠荣灵与余良成在明知?；ㄎ莱尽坝；ā毕盗凶⒉嵘瘫昙吧逃那榭鱿?#xff0c;通过控制上述公司实施侵权行为，其个人对全案侵权行为起到了重要作用，故与上述公司构成共同侵权，应对上述公司所实施的涉案侵权行为所产生的损害结果承担连带责任。

一审判决：苏州樱花公司停止不正当竞争行为，赔偿损失；中山?；沙拦就Ｖ骨趾ι瘫耆ǖ男形?#xff0c;赔偿损失；中山?；ㄎ莱就Ｖ骨趾ι瘫耆安徽本赫形?#xff0c;赔偿损失；上述公司刊登声明，消除影响。

二审判决：苏州?；ü炯捌渲猩椒止?、中山?；沙烙邢薰?、中山?；ㄎ莱邢薰玖⒓赐Ｖ菇坝；ā弊魑淦笠底趾?#xff0c;停止侵害?；ㄎ莱咀⒉嵘瘫曜ㄓ萌ǖ男形?#xff0c;刊登声明，消除影响；屠荣灵、余良成与上述公司连带赔偿?；ㄎ莱揪盟鹗?#xff08;包括合理费用）200万元。

（二审合议庭：顾韬、罗伟明、史乃兴）